湍流

【画江湖之不良人】【黑白无常】点绛唇

常氏兄妹   点绛唇

 文/交叉點の未來視

十八

 

殿内灯火昏暗，箫笛之声不绝于耳。榻上的白衣之人正闭目养神，不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打断了他的安眠。

男人不耐的翻身坐起，扬手挥退伶官。那报信人走至近前，深掬一礼，“殿下。”

“讲。”

“启禀殿下，朱友贞已率大军前往凤翔。”

李存勖起身走至阶前，随手戴上一张面具开腔唱曰，“朱友贞发兵凤翔，梁都城势必空虚。此时进攻，定不费吹灰之力，便教他朱梁——改姓李也。”

“传我命令。”他摘下那张鲜红的面具，沉声道，“立刻集结大军，出兵——

“洛阳。”

 

 

人与人之间的牵绊并不会因为某一方的死亡而消失殆尽。就算缘分已了，或者多年以后再不记得自己的生命中有此人存在过——但那人对还活着的人的影响却无法消失。

 

姬如雪自幼在女帝身边长大，久而久之的，便被培养出了一种忠诚的性子——不会背叛对自己好的人，甚至愿意为其两肋插刀。

而李星云本身虽说不是个深情的苗子，但却有着少年侠客都有的义气，再加上姬如雪对他深之又深的情谊的影响——李茂贞冒险前去解救他的这笔恩情，他定是如同口中所说的一样——要为其助阵。

 

 

他与她并肩立在一旁，看那个顶着他们师父名号的红发男人怒气冲冲的攻向刚刚才从天而降的李姓小鬼。

他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这个时候......想来李存勖的大军已经开进洛阳了。”

“嗯......朱友贞大张旗鼓的伐岐，显然把大半的兵力全部都带了出来——此刻确是攻下大梁老巢的大好时机。”

“再者说，洛阳是个顶好的地方，当年朱温建都汴州，三年后又由汴州迁都洛阳。如此费劲周章迁都——”

金色的剑芒扫过男人的面庞，划出一道不大不小的血痕。

常昊灵见状不由得心神一晃，瞥了眼日头的光影——寅时了。他碰碰她，“小妹，”黑衣的人挤眉弄眼道，“血丹之毒.....”她愣愣的答应着，随即两人一同因为“玄冥血丹之毒”而倒地不起。

 

 

 

或许是亲眼目睹了生父被养父杀死的情形使得张子凡心中的仇与痛攀升得无以复加，几日下来，他除了想要回通文馆找李嗣源报仇之外就没想过别的。

树林里夕阳渐渐垂落，日光穿过层层的叶片将光斑照在他脸上。灼热。

可他却是充耳不闻，像是根本察觉不到这滚烫的阳光给他带来的疼痛感般，呆愣着神情一步步朝前迈过去。

而心心念着他的、被他留在天师府的那个紫衣美人，却罔顾前路一切未知的可怖，正满心忧愁地朝他奔来。

 

 

 

 

天空沉寂无光，连一丝星光也在数刻之前退去了。离黎明还有约莫一两个时辰，偏冷的空气教她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臂。

“大哥，这都一晚上了，”她等得心急，“里面半点动静都没有，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背着手立在一旁，好笑的欣赏她那烦躁不堪得像是炸了毛的猫似的样子。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道，“岐王李茂贞毕竟是大天位的功力，这两人对战一场想必双方都不会好过。我看那李茂贞要是没有李星云来救场——啧啧啧，怕是必输无疑呀。咱这师父也被七星诀伤了护体阴气，既然他一夜未出——那估计是伤的不轻。”

“既如此，”她抬手在脖颈处一抹，凑近了他做出一副想要杀人灭口的模样来，“咱们何不进去帮他一把？”  

“还不是时候。”常昊灵勾唇一笑，接着摇摇头，握住她的手巧言道，“不过小妹，我向你保证，”他揽过她，如同往常一般的舔舔那脸颊，“他死定了。”

她心满意足的闭了眼挑挑眼角，嘴唇勾起一个娇媚的弧度，“就你嘴贫。”接着，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蹙眉道，“大哥，你知道当年冥帝朱友珪，是怎么变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的吗？”

“以前只是听说他练功走火入魔......”他偏头一挑眉，不怀好意的一笑，“现在想想，应该是他跳过了《九幽玄天神功》的上半卷——强行修炼下半卷所致。”他敛了笑意低头瞧她，“怎么了？”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她担忧的皱了皱眉，抬头对上他的眼，“就算咱们找到了神功的下半卷，可要是强行修炼的话——”

“你是怕变成朱友珪那样子。”他刮刮她的鼻尖，止住她的胡思乱想。

“况且，玄冥血丹的毒，孟婆那个女人还没给咱们祛净，虽说体内剩下的那点余毒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帮她找《九幽玄天神功》这事做与不做，全在咱们一念之间。但是以咱们现在的实力——虽是上了小天位，可你也不是不知道，每一段功力之间差距那是愈来愈大。鬼王和孟婆，咱们能得罪得了谁呀——难道真要把神功从师父那偷出来白白送给那女人？”她越想越郁闷，转过身离了他怀抱。

他见她如此情状不禁轻笑几声，“要是再早几日，这的确是个问题。毕竟九幽玄天神功乃玄冥教秘术，要想在朱友文的眼皮子底下神既不知鬼不觉的找到那东西，又悄无声息的把它弄出来——实属不易呀......”

她被他吊得心急，抬手打他胸口。“你什么意思嘛......”

他眯着眼四处瞧了瞧，坏笑着回手拿出一个卷轴。

“——这是”她又惊又喜，刚想说些什么便被他用一指封住了唇。

“我偷出来的。”他得意的眨眨眼。

“......什么时候啊？”她惊讶得瞪大了眼，愣愣地看他。

他邪邪笑道，“在玄冥教我无意中发现了朱友文藏功的地方，于是在出发前往凤翔前，我偷偷的将它掉了包。只是这一路上没机会告诉你。”

“那咱就趁朱友文正在闭关疗伤，将神功心法记下来——”她献宝似的睁大眼睛抬头瞧他，“等回玄冥教，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去。这样一来，除了咱们俩，谁都不会知道咱们练了九幽玄天神功。”

“等练成上半卷，血丹余毒自会祛除，到时也不必让石瑶那婆娘帮咱们祛毒了。而且若是咱们练成了上卷，自然就可以修炼下卷了。如此一来既不会变得不人不鬼，也不会因为章法缺失——”他宠溺的搂过她，餍足的舔舔她颊上的红莲，“而妨碍功力的提升。”

她慵懒的靠在他胸口，偏着头瞧瞧天，只见原本清朗的天空已经乌云密布，她状似不满一般的撒娇道，“这天也真是的，说变就变。”

“是啊，”他揽着她的细腰轻声道，“又要变天了。”

 

 

自从鬼王“复生”以来，他与她的日子便就不如从前一般好过，消息也不如以往的灵通。他们这师父除了练功，其他基本都是充耳不闻，更别提去打探什么消息了。要不是朱友文与李茂贞一战时见温韬和上官云阙跟着李星云一同出现在凤翔府，他们还不知道李星云一行人早已兵分多路。

鬼王关门疗伤已有多半日，他二人想来在院子里直接偷练九幽玄天神功着实不妥，便就去到了离此处不远的一个废弃院落。匆匆忙忙记住上卷的心法往朱友文所处的那院子赶去，生怕他们这师父一个不高兴又把他们脖颈掐得呼吸不能——半途中却听得路人交谈说——“......啊呀，那太原是去不得啊！那通文馆圣主李嗣源的干儿子把他老窝给端了，据说用的还不是通文馆的武功——实在是去不得呀！我看凤翔也打完了仗，咱们还是安生的待在自己家乡比较好啊——”

他听完此话眉尖微微一挑，转而勾唇道，“这下恐怕张子凡是真的发现了李嗣源的什么惊天秘密了。”

“我看他从前就与他那义父不怎么合得来......这把老窝都给端了——仇可真是不小啊。”她嗤嗤一笑。“大哥，你说他用的不是通文馆的武功——难道用的是他亲爹的武功？”

常昊灵微微扬了扬嘴角，“他要是真找着他亲爹了，新学会一门武功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他去端人老窝特地用了旁的武功......怕是真发生了些什么罢。”

 

 

奔至那门前，他与她见朱友文仍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便就安了心兀自背心法去了。

暮霭垂垂得像是要落雨，目光所及之处无论远近皆一片荒凉。

 

一滴雨水直直的砸向地面，天空旋即便毫不留情的瓢泼起来。她挥去衣袖上沾惹的水珠，轻轻叹了口气，眼光在掠过正殿门口时，闪过一丝几不可闻的狠厉神色。

未完待续